日期查询:2021年11月26日

变“草”为“宝”麦秆上的绝美中国风

  姚懿佳以麦秆画技艺成为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,同时凭一己之力开创了一门秸绣技艺,获批普陀区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项目。秸绣即是在传承麦秆画时加以苏州刺绣技艺,融合为一门全新的非遗技艺。姚懿佳独树一帜地让非遗流动起来,超越了地域和文化限制。
  
  【为“一包草”正名】
  
    在上海市普陀区兰溪路的 “如益”街道活动中心三楼,姚懿佳把一大捆麦秆搬上楼。这些肉眼上去金黄实则有些泛白的麦秆于5月在崇明的农田里成熟,农户收割后帮着在烈日下晒干后给她寄了过来。上海今年在经历了正式有气象数据以来最长的夏天后,这些麦秆从初夏的泥土里拔地而起,经历漫长一夏的骄阳洗礼后,变得非常干爽。曾经与它们相连的麦穗化身食粮去滋润人们的食道和肠胃,而麦秆作为被遗弃的一部分,却幸运地躺进姚懿佳的画框里,享受人们屏息凝神的目光。
   姚懿佳的父亲从她刚接触麦秆画时,就前往全国各地寻找优质的麦秆,又长又直是第一要义,其次便是各种不寻常的颜色。转眼快20年光景,姚懿佳已经收集过十几种颜色的麦秆,除了常见的金黄色,还有黑色、红色、紫色、绿色等让她记忆尤深,但每一种颜色都是求之不得的,“每年在同一块土地播种同一个品种,由于气候等不可控因素,最终收获的麦秆颜色也是不同的”。她公公曾经在安徽的小河边看到长势挺拔的野麦,金灿灿,异常耀眼,就特意把种子留下来,在适宜时间播种下去,最终却没有存活。
   “我的麦秆画老师一开始就告诉我不要去染色,染过的颜色经不起时间考验。”为了在非遗课堂上让低年级小朋友体验这门技艺,姚懿佳破例把麦秆染成五颜六色,做出小朋友喜欢的小猪佩奇等卡通图案。她把这些染色后的麦秆指给记者看,“它们没有自然光泽,甚至都亚光了,颜色没有自然过渡,很死板,因此做出来的作品是不生动的,只能是一种手艺上的感受。”曾经,她收过一批在生长时被水淹过的麦秆,乍一看已经发霉,但在处理时发现五彩斑斓的不规则颜色可以制成老鹰的翅膀,这千载难逢的颜色让她如获至宝。
   因为要囤够颜色量才能一次性创作,于是她一年平均收集几十斤麦秆,久而久之,自己的小家、父母家和公婆家都塞满了。在全国各地的托运过程中,有一次听到路人说“竟然是一包草”,这让姚懿佳百感交集,毕竟在她心里这是宝贝。
  
  【不一样的“针尖对麦芒”】
  
    麦秆这一原材料属实接地气,愣是让人脑中不断迸出与之相关的市井词语。由麦秆画和刺绣两者结合而成的秸绣可以说是一门“针尖对麦芒”的技艺,但咬文嚼字一番后却察觉姚懿佳的绣花针对的是麦秆,而非麦芒。麦芒是麦穗上的细小针刺,麦秆却是有一定粗度的植物根茎,一字之差,谬以千里。
   在姚懿佳的作品中,刺绣和麦秆的技艺完美融合,重叠交织于一起,全然难辨其中奥秘,无法琢磨明白这局部是哪一门技艺。她笑称:“分不清什么是麦秆、什么是刺绣,才能说明我做成功了。”与历史悠久的画绣不同,麦秆画一眼就能在平整的秸绣画作上发现凸起的刺绣,麦秆和刺绣都因立体材质而从容调和,远看近看都非常细腻。她指着一幅老虎巨作破解谜团:“老虎的身体只需用黑黄两色的麦秆就可以完成,它耳朵里的杂色则需要用到乱针绣。”
   原来,麦秆之所以能跟绣线混为一物,是因麦秆画中用以作画的麦秆需要预先处理,从原本一根空心的圆柱体变成一缕缕细丝线,如画作上老虎身上一根根逼真的毛发,其粗细以肉眼来看与麦芒无异,就因此两者材质最终十分相似,也造就了不一般的“针尖对麦芒”技艺。姚懿佳详细介绍起这道必不可少的准备工序,要先把晒干透的麦秆剖开,剪成块状之后平铺在玻璃板上,用普通的刀片来回刮擦,直到把纤维全部刮干净后透出光来才算合格,再根据创作要求将其裁成大小不一的线条,最终小心翼翼地拼贴在画布上。
   一天只能磨十几根麦秆,为了让姚懿佳有更多时间用于构思和制作,这道极其消耗时间的工序被她母亲和婆婆抢了去。“我妈妈的手已经变形了,得了腱鞘炎后,现在比天气预报还准。”姚懿佳心疼又无奈,感慨全家为了她的非遗事业付出了心血,“我创作时需要极其安静的环境,父母、公婆会借口出去看电影,先生也会负责照顾孩子。”
  
  【学艺就要沉得下心来】
  
    姚懿佳的麦秆画师傅是其母亲的朋友,高中时因机缘不凑巧花了一年时间才引荐上,也正是这种苦等的执着让她第一眼看到师傅的麦秆画便沉醉其中。父母以为只是闹着玩玩,她斩钉截铁地回答:“我一定要学的!”师傅一开始也没着急答应,没有教任何技艺,就先给她一些麦秆带回去自己摆弄,姚懿佳根据师傅的一幅作品依样画葫芦,成品竟也有模有样,师傅见她有悟性便正式收下为徒。
   学了一年多后,姚懿佳正式开始模仿师傅一幅复杂的作品《吉祥鸟》,其中包括雕刻、烫印、拼贴、微雕等十几道美术基本功,只要能成功复制这幅作品,就意味着离出师不远了。姚懿佳连续做坏两次后,忍不住哭了。父母于心不忍,便劝她放弃,但她咬牙坚持创作,终于成功,这时候距离她刚接触麦秆画才不过两年。
   “那是技艺的基本功,如果当真创作,作品是无法复制的,不仅麦秆颜色无法一样,每次创作倾注的情感也是不一样的。”如今在姚懿佳的工作室里,用点线面手法创作的《真如寺》麦秆画就悬挂在墙上,“师傅一直都很低调,起初大家都不知道她有这门技艺,后来才发现她是真如地区麦秆画的佼佼者。”姚懿佳仿佛也传承了师傅闷头创作的习惯,很多身边人都不知道她平时在搞艺术创作。
   姚懿佳在大学期间就迷恋上了刺绣,毕业后前往苏州拜刺绣大师苦学,师傅破例让她像老一辈学徒一样,两年时间吃住都在师傅家里,每天就有更多时间练习基本功。师傅告诉她:“刺绣作品的好坏不是光靠时间决定的,要靠自身悟性,每个人对色彩敏感度不一样。”学成归来后,她想起上海的松鼠王画家张根宝跟她提起过,麦秆画的技艺已非常成熟,但颜色有些单一,让她想想方法打破限制。
   “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,我突然想到了让两种技艺结合。相比上一代的刺绣者,我是幸运的。刺绣的细丝容易被风吹跑,老一辈在夏天创作时没有空调,又不能开电扇对着吹,只能关上门窗脱了衣服做,我们现在工作环境已好了很多。”姚懿佳对秸绣的坚持和钻研,让她很快小有名气。这门技艺也吸引了不少年轻人,甚至有国外年轻人不远万里找到姚懿佳学艺。“他们肯学,我当然很愿意教。但我其实很传统,没法接受他们的随意,随便一个电话就说‘老师,我今天不来了’,以这种态度是不可能完成一件事情的。哪怕再有天赋,也是行不通的。” 据《青年报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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